员外成亲多年喜得儿子, 百日宴上, 乞丐说: 这孩子不是你的

清河镇的张员外,最近走路都带着风。府里的红灯笼挂了整整三个月,红绸子从大门一直缠到后院的海棠树上,连下人的脸上都堆着笑。

成亲十五年,三房妻妾都没动静。张员外快五十了,鬓角的白发比院里的雪还密,原以为要断了香火,正房柳氏竟在前年冬天诞下一个儿子,取名张宝,小名叫作 “锁住”,盼着能牢牢锁住这来之不易的福气。

张宝百日这天,张府摆了百桌宴席,流水似的菜肴往上端,鞭炮声从清晨响到晌午。镇上的乡绅、邻村的地主,来了满满一院子,都捧着贺礼,说着 “早生贵子”“富贵绵长” 的吉利话。

张员外抱着襁褓里的儿子,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。小家伙穿着红绸小袄,脸蛋胖乎乎的,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,嘴里 “咿咿呀呀” 的,逗得众人直夸 “好福气”。

正热闹着,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。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,脸色发白:“老爷,门外来了个乞丐,非要进来,说有要紧事......”

“晦气!” 张员外皱起眉头,“给点银子打发了,别扫了大家的兴。”

“给了,他不要。” 管家擦着汗,“他说...... 他说要看看小少爷,还说......”

“说什么?” 张员外不耐烦地追问。

“他说‘这孩子不是你的’。” 管家的声音细若蚊蝇,却像炸雷似的在院子里炸开。

满院的喧哗瞬间停了,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张员外。柳氏抱着孩子的手一抖,脸色白得像纸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

张员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把孩子往奶娘怀里一塞,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:“我倒要看看,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胡说八道!”

府门口,站着个乞丐,破衣烂衫,头发纠结得像团乱草,脸上糊着泥,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,正死死盯着院里的方向。他脚边放着个破碗,里面空空如也,倒像是故意来砸场子的。

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 张员外指着乞丐的鼻子,声音因愤怒而发颤。

乞丐咧嘴一笑,露出焦黄的牙齿,声音却异常清晰:“我说,那孩子不是你的。”

“你找死!” 张员外气得浑身发抖,扬手就要打。

“老爷!” 柳氏突然从院里跑出来,拦在张员外面前,眼泪汪汪地说,“别跟个乞丐一般见识,让他走吧。”

乞丐看了柳氏一眼,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又转向张员外:“我有证据。这孩子左胳膊上,有块月牙形的红记,对不对?”

张员外的手僵在了半空。张宝的左胳膊上,确实有块月牙形的红记,像朵小小的朱砂痣,除了家人和贴身奶娘,外人根本不知道。

满院的宾客都炸开了锅,交头接耳,眼神里满是探究和鄙夷。张员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抓着乞丐的胳膊就往院里拖:“你给我说清楚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柳氏瘫坐在地上,抱着孩子的奶娘也吓得瑟瑟发抖。张员外把乞丐拽到堂屋,关上门,只留下柳氏和几个心腹。

“说!你怎么知道孩子身上的红记?” 张员外喘着粗气,桌上的茶杯被他扫到地上,摔得粉碎。

乞丐抹了把脸上的泥,露出张清瘦的脸,虽然布满风霜,眉眼间却透着股斯文气。“因为,那是我儿子。” 他平静地说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。

柳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,晕了过去。张员外目瞪口呆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乞丐叹了口气,缓缓道出了往事。他原是邻县的秀才,姓苏,与柳氏是青梅竹马,早已定下婚约。后来苏家遭了祸,父母双亡,家产被抄,他成了穷光蛋。柳家嫌他落魄,撕毁婚约,把柳氏嫁给了张员外。

“她嫁过来第三年,偷偷回了趟娘家,遇见了我。” 苏秀才的声音发哑,“她说在张家过得不好,张员外年纪大了,又纳了两房妾,根本不疼她。我们...... 我们一时糊涂......”

柳氏悠悠转醒,听到这里,捂着脸痛哭起来:“是我对不起你,也对不起老爷......”

“去年冬天,她生了孩子,派人给我送了信,说孩子像我,胳膊上有块月牙红记。” 苏秀才看着张员外,“我本不想来,可听说你要大办百日宴,心里...... 心里实在放不下。”

张员外只觉得天旋地转,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。他看着柳氏,又看看苏秀才,突然笑了起来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:“好啊...... 好啊...... 我张某人掏心掏肺待你,你竟给我戴这么大顶绿帽子!”

“老爷,我错了!” 柳氏跪在地上,连连磕头,“可孩子是无辜的,求你看在他还小的份上,别伤害他......”

苏秀才也跪了下来:“此事与柳氏无关,都是我的错。你要打要杀,冲我来。只求你善待孩子,他毕竟......”

“闭嘴!” 张员外怒吼一声,“我没有这样的儿子!”

正在这时,奶娘抱着张宝进来了,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,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,嘴里还含着手指头,笑得一脸天真。

张员外的目光落在孩子脸上,心里像被刀割似的疼。这一百天,他天天抱着孩子,喂他吃奶,哄他睡觉,早就把他当成了心头肉。可一想到这孩子不是自己的,是柳氏和别人的孽种,他就恨得牙痒痒。

“把孩子抱走!” 他闭上眼睛,不敢再看,“柳氏,你...... 你跟他走!我张家容不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!”

柳氏哭得更凶了:“老爷,我不走!我生是张家的人,死是张家的鬼!求你留下我,我会一辈子伺候你,把孩子当成你的亲儿子......”

苏秀才看着柳氏,眼神里满是失望:“你竟如此贪恋富贵?”

“我不是贪恋富贵!” 柳氏抬起头,泪眼婆娑,“我是舍不得老爷,也舍不得这孩子...... 他在张家,能吃饱穿暖,能读书识字,跟着你,只能受苦......”

张员外的心被这句话戳中了。是啊,孩子是无辜的。跟着苏秀才这个乞丐,能有什么好日子过?可让他养着别人的孩子,他又咽不下这口气。

宾客们早就散了,院里只剩下几个下人,低着头不敢说话。张员外坐在太师椅上,一支接一支地抽烟,烟雾缭绕中,他的脸显得格外苍老。

“你想怎么样?” 他突然问苏秀才。

苏秀才愣了愣,随即说:“我只想看看他,确保他过得好。只要你能善待他,我...... 我就离开清河镇,再也不回来。”

张员外沉默了半晌,突然站起来,走到奶娘身边,小心翼翼地抱起张宝。小家伙伸出小手,抓住了他的胡子,咯咯地笑起来。

“好。” 张员外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我可以留下这孩子,也可以留下柳氏。但你必须发誓,永远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,永远不要告诉孩子真相。”

苏秀才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,眼圈红了。他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我发誓。”

张员外让人给苏秀才取了些银子和一套新衣裳,让他赶紧离开。苏秀才接过银子,却又放了回去,只拿了那套新衣裳。“银子我不要,只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。” 他最后看了一眼张宝,转身走出了张府,背影萧索,消失在街角。

柳氏看着他的背影,眼泪又掉了下来,却被张员外按住了手。“过去的事,就别再想了。” 他说,“好好把孩子养大,往后好好过日子。”

柳氏点点头,趴在张员外怀里,哭得像个孩子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张宝渐渐长大了。他聪明伶俐,尤其喜欢读书,张员外请了最好的先生教他,对他的疼爱丝毫未减,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亲。柳氏也收起了心事,一心一意操持家务,伺候张员外,夫妻俩的关系反而比以前好了许多。

只是,每年张宝生日那天,柳氏都会偷偷去镇上的路口,放上一碗长寿面,默默地站一会儿,再悄悄回来。张员外知道,却从没点破。

张宝十岁那年,中了秀才,成了清河镇最年轻的秀才。张员外大摆宴席,比当年的百日宴还要热闹。席间,张宝给张员外敬了杯酒,脆生生地说:“爹,谢谢您养育我这么多年,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和娘。”

张员外看着儿子,眼眶湿了。他拍了拍张宝的肩膀:“好孩子,爹相信你。”

宴席散后,张员外独自坐在书房,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。那是他年轻时画的,画的是清河镇的风光。他突然发现,画的角落里,有个小小的身影,像极了当年那个乞丐。

他笑了笑,拿起笔,在那个身影旁边,画了个小小的月牙。

有人说,后来在邻县,有人见过一个教书先生,姓苏,孤身一人,却总爱在闲暇时,对着一块月牙形的玉佩发呆。也有人说,张宝长大后,考中了状元,为官清廉,深受百姓爱戴,他常常对人说,他最感谢的,是他的父亲张员外,给了他生命和教育。

只有张员外和柳氏知道,那个百日宴上的秘密,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,虽然从未发芽,却在他们心里,生根长叶,成了一生的牵挂和愧疚。

又是一年冬天,张宝带着妻儿回家探亲。张员外已经老了,坐在太师椅上,看着绕膝的孙子,笑得合不拢嘴。柳氏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,放在他面前,轻声说:“天冷了,喝点汤暖暖身子。”

张员外接过汤碗,看了一眼柳氏,又看了一眼正在和孙子玩耍的张宝,突然说:“当年那个乞丐,你说他现在过得好不好?”

柳氏的手顿了顿,随即说:“应该...... 过得好吧。”

窗外的雪,纷纷扬扬地落着,把整个清河镇都染成了白色。张员外喝了口汤,心里暖暖的。他想,不管过去怎么样,现在这样,挺好的。

有些秘密,就让它永远埋在心底吧。有些爱,哪怕没有血缘,也一样深厚,一样值得珍惜。